吴淡如短篇作品_选择最吴淡如短篇作品的航向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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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选择最吴淡如短篇作品的航向 (第19/22页)

好吃。压岁钱由母亲发落,也不经他的手。吃完饭,他又匆匆回书房去,房间紧阈,硬生生把过年的气氛关在外头。在我的记忆里,没有一年不是如此。父亲并不喜欢应对亲友,也讷于言辞,过年对他而言,一定是一件苦差事。有亲友来访,叫他,他顶多微笑下楼来寒暄,也说不上几句话。我其实很明白,话不投机半句多,所有家族亲友中,仅他一个人是读书人,他虽从不孤傲,但,该跟别人说什么?父亲没有兄弟,人口简单,过年时只有姻亲来时会热闹些。过年时他们总爱一起掷骰子赌钱,父亲虽管不着他们,却严令不许我们家儿女加入,更不准观赏。不管过不过年,令未稍宽。

    小时候总觉得他不近人情,直到我越来越发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是人生乐趣后,渐懂他“虽过年不改其乐”的苦心。为人父母,身教第一,我每次看到爱打麻将,日日只嗜吃喝,一辈子没买过书的父母还希望孩子爱读书,都暗暗好笑。

    父亲偶有惊人之语,某年除夕,他就曾告诫我们家的少壮派:“你们不要急着结婚生子,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当祖父。”

    细细思量他的玩笑话,其实大有文章。他是单传独子,人生中没有可逃的空间,处处是人生责任,从年轻扛到老,有老的,还有我们这几个小的,哪里能喘口气。抚老育儿,第一要钱,第二要钱,第三还是要钱。记得有一年,他和人做生意,被倒了百来万,头发数夜之间落尽,那一年,他始终戴着油亮假发,年终奖金全用来还债,但发给我们的压岁钱却也没少。我知他生性爱好孤独与自由,但何处可逃。

    所以他从不反对我逃年。家里若平时相处贴心,不必过年来家族聚赌表情意,他给别人思,从不觉得别人应该道谢,别人欠他,不还也无所谓,如今过年接到我奉上的压岁钱时,他总是客气的说谢谢,那种客气,总使我十分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其实我逃走的年,也并没有什么与平常日子不同之处。某一年我和一位同是写作的朋友到了香港——因为别处都订不到机票。过年前我们两个人住在凯悦饭店里,吃饭店的自助餐当年夜饭,到了元旦,因为处处放假,无处可去,便在咖啡座里写稿,两人各据几张稿纸,面对面,视对方为不存在,振笔疾书;写累了,才外出散步。“还好,香港这边不许放鞭炮。”我这位对鞭炮深恶痛绝的朋友,对我们这种无聊的元旦竟还深表满意。

    美国作家包威尔(Powell)说:“写作是一种孤独的行业,家庭、朋友以及社会全都是作家的敌人。因为,作家必须独处,不受干扰,而且多少有点蛮劲——如果他想撑完一部作品的话。”他的话虽言重了,但也不无真理。至少我已经习惯了我的孤独,面对稿纸总比面对诸亲友的关切容易,所以我继续以各种莫须有的理由逃年。我感激父亲的体谅,因为,他一定明白,孤独是一件美丽的事。

    “我曾经立志当作家的,可是,在你们出世后,我就没写过文章啦…”父亲说。

    辞职去旅行

    工作若到困境,应该怎么办才好?

    一般人会有以下的反应:一、对抗——和困境继续搏斗,赢了,更上一层楼;输了,有些人默默忍受,有些人免不了义愤填膺。

    二、放弃——放弃也有两种方式,一种是自暴自弃,另一种是寻找出口,看还有没有另一条路可以走。

    三、沉溺——这是最要不得的东西。仿佛苦酒满怀,一杯又一杯,越喝越难以自拔。人人都知胶着困境中并没有好处,但舍不得脱离苦海的人所在多有,徒然落得满腔怨忽过日子。就像李伯大梦,一梦二十年,醒来时即使人事已非,怨言仍在,连梦也作得不甚愉快。

    世界上最没有建设性,最不会有进度的就是怨言。

    你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考虑,一段时间休息,在还饿不死的情况下,一年期限旅行,但别依赖着不快乐生活。

    我一直很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。

    那年我拥有一个福利不错、收入比一般人多一倍(甚至比现在薪水多一倍)的工作。那是一个很多人挤破头想进的公司,却也是一个同事们怨言满天飞的公司,每个人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往下垂。

    某一日我比正常时间早踏入公司,一位公司的元老职员,抓住我叼叨絮絮,投诉了一些公司对不起他的事;谁能力不好只会拍马屁,却抱着老板的大腿一路往上爬;谁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;谁只会讨好大老板罔顾同仁权益…

    他鄣得义愤填膺,我听得胆战心惊,不免冒出一把冷汗。

    我不是怕听这公司的重重黑幕,其实这些事我老早就知道了。只是我心里忽然有一个声音问自己:如果你在这里像他一样做上十多年之后,会不会也像眼前这位“白头宫女”一样,苦水满腔?对着一只刚进来的菜鸟,嗜里嗜苏?

    答案竟是肯定的。

    天哪,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!

    做了两年,有一天我恍然明白,在这里我只是在重复旧东西,不会再学到新东西了,再做下去,只是在走情绪的下坡赂,我毅然辞职。

    我给自己一年时间休息,好好想想我的人生困境,还有我这一辈子要做的事到底孰重孰轻的问题。我决定先到英国一尝我的异乡梦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担心回来找不到更好的工作?”“你不害怕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?”“你不担心这一年间处处有人卡位,回来后无处容身?”别人的质疑如潮水涌来。

    在面临人生重大决定时,我通常有莫名其妙的勇气,虽千万人吾往矣。

    我只知,其实我的任何选择,影响最大的是我自己,别人再怎么关心,我不过是他们茶余方后的话题。

    我如果继续留在那个情况下,只会疯掉而已:感情不顺利、工作环境充满斗争怨声载道(奇怪的是,公司的元老们都不快乐,只有在互相倾轧折磨时,才会有会心的笑容),写的书既不叫好也不叫座…

    虽然我满喜欢当上班族,但是我知道我需要休息,再下去绝对会因“内外失调”变成疯子。

    我很迅速的办好手续到英国游学。到异国去读一小段书,是我长久的渴望。我的家庭难免重男轻女,老早声明“读书基金”是给男孩用的,绝不必想从家中得到任何经济来源去喝洋水。这时我已经存了一笔可以在国外生活一年的钱,不必向人伸手,自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。

    我们这一代的孩子,从小被告诫不要变成“拜金主义”但却不得不承认,有时金钱会给你自由,也许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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