弄雪_相忆深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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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相忆深 (第5/6页)

。”

    我把衣柜拉开,素色一片,明显地挂着一件红裳。

    “你也有红色的衣服?”

    “我从小就爱穿红的,记不起来了吗?”我赌气地咬咬下唇“俗,是吗?”

    他双手放在我肩上,把我扳向他,脸儿瞧脸儿,迷惘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开始,你不再穿红的?”

    “你没有知道的必要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了你的诗。”

    我的诗?

    “自君之出矣,浓抹成淡妆,思君如檐滴,日夜泪成行。”

    我的诗?我的诗?怪道夹在书中的诗笺掉得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眼眶一阵温热,我强忍着要流下来的泪水,气派凛然,无所逃避的望向那瞳眸深处。双臂一阵疼痛,他忽地把我握住,紧紧拥在怀里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能让我早点知道?”低沉的声音发自喉间,绞痛了我的心。

    为什么不能让你早点知道?这该是个天大的笑话。

    十五年前那一天,你走,没有道别,一声不响的就跟着你父母举家迁美。十月初凉的天气,天才泛着鱼肚白,横伸到窗前的树枝轻敲着玻璃窗,逼卜逼卜,跟竖立在墙角的古老大钟配合着,滴答滴答,一下又一下敲痛我的心。躲在被窝里哭湿了半边枕头的我,知道分分秒秒接近分离。披衣下床,伏在窗前看你离去。红了的枫叶满山,新浴在初升旭日中,映入红了的眼帘。寂寞小巷,阶旁杨柳,枝枝叶叶尽是离情,对户檐前燕子,开始振翅高飞。眼看着你提了心爱的结他,踏着轻松的脚步,离家门,绕杨柳,出小巷,远去,远去。留下门前草凄凄伴我满脸悲惶失意。多少回金风枫枫,多少次燕子翱翔,飞云过尽,归鸿无信,我们与你家失去联络。

    五年后,我们搬家了,我还是偶然回去,踯躅于儿时一起玩耍的小巷,徘徊在你我旧居的门前。屋后小溪,流水淙淙,似说着人生聚散无常,何须怅惘!何须凄惶!饼尽悠悠十五载,今天你来问我怎么不能让你早知道。我要不能纵声狂笑,就只能惘然悲伤!

    “你教我如何表达?如何?”他轻轻放开了我,瞳眸无奈,无奈…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胸臆中一阵难仰的激动,我紧握双拳,手心冒汗,意气激昂“答复我,为什么要在今天…”

    又是那无言浅笑。

    “因为我美?”我目不转睛的逼望着他“因为我聪明,有智能?因为…”我开始半崩溃地冲到他面前,疯狂的摇撼他的手“说啊!说啊!”“因为你是你。”

    没有了忘形,没有了奔放,我有如瑟缩在战壕中战败待俘的士卒,浑身冰冷,血液开始在体内凝固,声音从抖着的双唇微弱地扩散出来:“你早就认识我!你早就知道我!不是吗?不是吗?”

    “从前我知道你,如今,我才认识你。”

    我无力颓然地跌坐在梳化上,泪像崩堤的瀑布,毫无保留地一泻千里。

    “别哭,凤姿,别哭。”他紧紧地重新把我拥在怀里,让我埋首在他的小肮上“别哭啊!你教我如何?”

    教你如何?又教我如何?让我哭尽年来的寂寞、凄苦,哭出今天的欣愉、慰安。

    “我不甘啊,不甘啊!”我抽咽着。

    “你在怪我?你能怪一个当时什么也不知不觉,只懂打球和玩结他的小男孩吗?”他的手轻轻地、温柔地在我头上轻捏“如果哭了令你舒服些,你哭好了。”

    泪慢慢的流,流出我的不甘与无奈,流出我的坚忍与挚爱。他在我身旁坐下,手仍放在我头上轻轻按摩,良久良久,哭声隐没,房内回复了平静,只隐隐约约徘徊着微弱的抽咽声,我把手握着了他的。

    “你的头在痛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!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哭过。”

    我骇异的望着他,心里一阵刺痛。

    “这可能对我们两人都是讽刺。一个曾经是我喜欢的女孩子离我而去,所以…”

    “啊!”心里的刺痛实在了,加重了。

    “所以别把我看得过高。”他苦笑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我肯定的摇摇头“就像你说过的,不一定是全美的才能上你的画簿,那要看欣赏的人的尺度。”

    “为的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为的是你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凤姿…”

    “从前我知道有你,也认识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凤姿…”

    笔园,枫树扶疏,燕子回翱,穷巷,小溪,儿时同伴笑脸;异邦,明月,白雪,瞳眸无奈,长相忆。我俩从前没有金玉盟。

    (六)

    我踌躇,不知是否应该叩门。门,分明是虚掩着,静静的,无声无息的。半晌,我轻轻推门进去,不大的一间办公室,触眼就是斜靠椅背而睡的他。晚上十时多了,累了要睡,应该早回家去。

    我静静垂注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…默默的秀气点缀着压翠眉峰,眼帘覆盖的瞳眸,隐埋多少深情,挺直鼻梁下向嘴角两旁展开的柔和弧线,像我俩…调协、平稳、深挚,却永不相聚,两页薄薄的略带润红的唇,微微张开,还在呢喃诉念吗?

    睡得好酣好酣的一张脸,谁能说他是个年近三十的父亲。那一脸的坦然、纯情,还是个大孩子,十五年前在柳荫屋檐下打球的大孩子。我差点按捺不住要把他吻醒过来。何必?好梦难寻,惊扰了它,只惹来梦醒的惆怅与握别的凄凉。我那么不忍就此离去,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,站着凝视了一会又一会,这张教我心折了十五年的脸,何日再相见?又一个十五年?也许,但愿我们永不相见。

    我垂首苦笑,咧开的嘴角尝到挂下来的泪的微微咸味,触到地面上一页浅蓝诗笺,拾起来,零乱的我的字迹,哀美的顾琼的词:

    “永夜拋人何处去?绝来音,香阁掩,眉敛,月将沉,争忍火相寻?怨孤裘?换我心,为你心,始知相忆深。”

    我闭了闭眼睛,把诗笺折好,放回大衣的口袋里。

    换我心,为你心,始知相忆深,相忆深。乏力的脚步,踏沉了我的心,踏碎了我的梦。那夜在我家门阶前,我告诉了他我将离去。

    “你恨我了,你要停止爱我了。”他那么稚气,那么纯真。

    “要恨的早就该恨了,可以停止的也会停止下来,还会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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