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再见_第七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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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七章 (第3/3页)

她非常容易中暑,刮痧这种民俗疗法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,并且可预见当晚有人要被五岁孩童胡乱刮到唉唉叫了。

    再过一个礼拜,他说幼稚园画劳作,题目是“我的家庭”他不知道要怎么画,因为他只有mama,问要怎么办。关梓修告诉他,你可以画记忆中的爸爸,想像中最想要的家。

    小星还告诉他,mama每年都会亲手织两条围巾,一条是要给他的,一条不知道要给谁,问了mama又不说…

    每隔一段时间,固定会有一通电话,报告近日发生的事情,有时是心情点滴,喜怒哀乐都与他分享。

    必梓修从不开口安慰,只教他怎么面对¤导情绪。

    然后他开始会问…

    必叔叔,你为什么从来不笑?

    必叔叔,你为什么不想见mama?mama很想你。

    必叔叔,我真的不可以把你的电话告诉mama吗?

    然后,昨晚他说:“mama又躲在被子里偷哭了,你能不能来安慰她?她看到你会很高兴的。”

    “mama为什么哭?”

    “她说明天是一个她很爱的人的忌日,所以她很伤心。关叔叔,什么是忌日?”

    很爱的人吗…她终究,忘不掉。

    他们都一样,忘不掉,难以释怀。

    “忌日就是…一个人死掉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“mama心爱的人死掉了…是谁?我可以去问吗?”

    “不用问,我知道。”他声音略沈。

    “干妈说,要让她一个人静一静,所以等一下干妈要接我去她那里住一天,叔叔,我要挂电话了,最后再问一次,你真的不可以来安慰她吗?”

    他的回答是…“晚安。”挂电话。

    ***************

    当晚,他彻夜无眠。

    隔天,他出现在她家门前。

    别问他在想什么,连他自己都无法回答。

    夏咏絮看见他时,有一瞬间的错愕与慌乱。

    “梓修…”

    “要出门?去哪?我送你一程。”

    “不!”发现自己回答得过于尖锐,连忙改口:“我是说,你今天不用上班吗?”

    “我排休。上车!”

    他态度有些不寻常,她内心忐忑,硬著头皮开车门。

    “怎么走?”出了巷口,他问。

    “右转。”

    他俐落地打方向盘,踩油门。

    她怯怯地,偷瞧他冰冷的侧容。“你…知道了?”

    “知道什么?”

    “呃…不,没有。”她连忙掩饰。

    “你只要说谎、不安的时候,就不敢直视别人,手指头绞成一团。这个习惯如果不改,你永远骗不了谁。”

    “啊!”她连忙松开手,粉饰太平。

    他低笑,微沉音律却无丝毫笑意。

    “我…是要去看一个人,一个…已经不在世上的人。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,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,所以…我想,你不知道会比较好,才一直没有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这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?早知道的事实,他能阻止她缅怀另一个男人、追悼他们过去的爱情吗?难不成她还以为他会怨恨到掐死她不成?

    “不必说了。我说过不会再过问你的一切,你用不著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”他看起来好像误会了什么啊!寒漠的面容,让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,僵凝的气氛一路持续到底。

    她在路上买了东花,很纯洁的百合,也许,她追悼的是那段纯净的爱情吧,谁知道呢?

    他将车停在墓园外,不再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送我这一程…我…呃…”多明显的驱逐令。“放心,我没打算进去打搅谁。”

    她欲言又止,而后叹了口气,关上车门。

    他没马上离开,只是望着前方薄雾未散的山岚雾气,视线也模糊起来。

    她真的很有心,这里环境清幽,能够长眠于此,也是种幸福吧!

    他究竟在做什么?为什么要来这一趟,折磨自己,徒惹难堪?是想看清她究竟有多爱那个男人吗?那么看清了,就该逼自己把心死绝,彻底放掉,偏偏,心底还有一分不甘…

    想接纳,又无法说服自己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,忘掉她曾经出轨的爱情,心无芥蒂地重新拥抱她…舍不去,放不掉…他到底把自己搞成什么德行了?这条感情路,他走得好失败!

    这一等,就是一整天。

    她在墓园内,用一整天的时间去忆怀心爱的男人;他在墓园外,用一整天的时间,让自己心冷。真的,他只是想测试,心可以多痛、多冷而已,没其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山区水气重,傍晚时下了场雷阵雨,他没离开,她也没出来。

    雨停了,夜晚的星星好亮,少了城市里的光害,每一颗星星都看得好清楚。

    “天上的每一颗星,都代表人世间的一段恋情。”这句话是谁说的呢?对了,是他,第一年的情人节,他少有的浪漫。

    那时的纯真少女,偎在他臂弯,醉意朦胧,娇憨地揉著眼,很努力想要看清属于他们的爱情守护星,是哪一颗。

    “不用找了,一定是最亮的那一颗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她反问。

    “因为有人很爱很爱。”他如是回答。

    “谁?”她坚持追问,他始终不答,然后笑着吻她,话题结束。

    他,很爱很爱,以为她知道、以为她也是、以为属于他们的爱情光芒不会熄灭,那颗星将永远是最亮的。几时起,它已殡落,满天星斗中,没有一颗,是属于他的。

    “梓修,你还没走?”极为轻细的声狼飘入耳畔,她步伐虚浮,朝他走来。

    他开门,下了车。

    她全身湿透了,双眼红肿,显然哭了很久。来不及开口,她出乎意料地扑进他怀里。“对不起,我没有办法勇敢…就今天,请你让我靠一下…”

    她崩溃痛哭,紧抱著他,喃喃喊著:“梓修…”

    为什么,她可以为别人哭,却喊著他的名?他不懂她,他已经不懂她了…

    双臂抽紧,他无法思考,低下头激狂地…吻了她,堵住啜泣,也吻去呢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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