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天_第九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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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九章 (第3/3页)

因为你一口一个麟哥叫得那么亲热,因为你每次只要他一进京就欣喜若狂地跑去相会,完全不避男女之嫌,因为已经有大臣暗示说你们的行为有失君臣体统!做丈夫的连妻子都管不住,你让朕何颜面对天下人?"

    幼澜听完他气愤的控诉,竟忍不住"格格"笑了起来。笑弯了腰,笑痛了肚子,笑出了泪水,哭笑声中不容错辨的强烈悲哀让人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笑够了,她才缓缓站直身子,嗓音已是嘶哑:"说到底,麟哥竟然死在你的妒忌心下。我错了,我不该失了身份与其他男子太过接近…即使待以兄妹之礼,我不该以为你信任我一如我信任你,我不该认定我们可以一对一地相伴着彼此终老,我最最不该的,就是当年没随麟哥私奔、倒霉地来了京城遇见你!"

    她竟敢抹煞他们之间的一切?十一年的夫妻恩情,竟然从此烟消云散?他怒极骇极,终至口不择言:"你早就后悔嫁给朕了是不是?你其实一直都没对他忘情是不是?今日死的若是别人,你会要死不活地来找朕兴师问罪?说穿了,裴麟不过是朕养的一条狗,就算朕下诏赐死,君要臣死他也不得不死!死个裴麟算得了什么?当年三哥三嫂五哥的命可比你情郎尊贵多了,不是也没能逃得过你的'用心良苦'?"

    以一番话揭起了幼澜内心深处潜藏的愧疚,也让她心寒,"你要我忘记,自己却始终记得是我害了太子夫妇和五哥,你在报复…原来如此…你已经弄死了我最重要的亲人,接下来看你是要拿我娘家人开刀,还是我自己,都无所谓…但别指望我会任你宰割。"

    "嘶"的一声,她扯下衣袖弃置于地,淡淡瞥了眼,抬头决绝说道:"我与你,从此恩断义绝!"

    十一载夫妻,如梦一场,现在该是梦醒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褚诜面如死灰。

    幼澜转身往门外走,行了几步后回头,"忘了告诉你,麟哥临终前将兵符交给了我,如果不想大军哗变,长安百姓遭屠城之厄,就把你铺下的烂摊子全部收拾干净!"

    眼见褚诜垂首望着地上的衣袖默然不语,接着弯身将之拾起执在手中。她不想再留下来确认他是否听进去了方才的威胁,硬起心肠离开。

    "等等。"他唤住她,像是下了什么决定,沉声说道:"给朕两个月的时间,朕会给你们所有人…一个交代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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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暗中克扣粮草延误军机的是兵部尚书,因为裴老将军虽任侍郎,才望却都在他之上,他担心裴麟的军功会成为其父升迁的助力,遂趁着皇帝对付国事左支右绌之际瞒报军情。大理寺查明真相,将之就地正法。

    裴麟身后极尽尊荣,追赠国公,上谥"忠勇",葬以亲王之礼,配享太庙,父兄加官进爵。裴麟昔日部将,亦多有赏赐,副将李从谐受命接任辽东都指挥使一职。死者已矣,而圣上臧否得宜,东北西北二军怒气渐平,奉诏回归驻地。

    但事情似乎并未就此结束。

    裴麟下葬之前,皇帝就突然一病不起,许多国家大事,都是在病床前由皇后与重臣商定,皇帝只负责监听与最后盖章而已。大臣们本来心怀不满,但眼见皇后下的决策少有失当之处,比之前段时间的皇帝只有更见英明,纵觉不妥,却也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一个月后,褚诜下罪己诏。第一条耽于杂学,荒废国事;第二条决策不当,昏聩失查,致使良将殒命;第三条妄动选秀之议,劳民伤财;第四条不听忠言,刚愎自用等等,共计一十二条,将自己骂得一钱不值。虽然让不少人觉得他敢于自责,但骂得太凶太狠,致使威信扫地,却是难免。

    便德六年三月丁未,皇帝漏夜宣王怀愿、郑潜、裴重三人秘议,次日午时驾崩,遗诏传位于皇后。

    大臣们还没来得及悲痛欲绝,就被这道遗命搞得头昏脑涨。

    夫死妻继,这种奇事简直旷古未有。皇帝虽无子嗣,幼弟幽王讷却已经长大成人,皇室旁支也算旺盛,没道理让皇后来继承大统的。

    但是没有人敢公然说什么,局势不明,任何一点倾向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,当年夺嫡之争的教训,大多数人记忆犹新。观望,只能观望核心人物的动静了。

    皇后闭门不出,不眠不食,痛悼夫皇,对即位之事不做任何表态。

    众人眼中最名正言顺的皇帝人选褚讷三日之内上书五道坚辞皇位,并请皇嫂遵从遗命,早登大宝。

    后宫还是没有反应。

    第三日,褚诜临终顾命的三位重臣齐刷刷长跪于宫门前,恳请皇后即位,并保证誓死效忠。

    乐幼澜没反应。

    第四日,长跪不起的人数增加到十五个…这三位大臣手握大齐命脉,应该值得押宝。裴重声泪俱下地求皇后以社稷山河以及腹中龙种为念,保重身体。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皇后已经有近四个月的身孕,这无疑为她的继位添加了名正言顺的理由…代子听朝,及长还政…当然前提是胎儿为男。

    没反应。

    第五日,文武百官尽数跪在宫门口,哭声震天。

    寝宫内。乐幼澜缓缓自不知坐了多久的椅中站起,望向褚诜曾经躺过的病床。

    "原来,你说的交代,竟是这样…胆小表,你以为这就是对我的补偿吗?"她静默许久,抚着腹部,"恐怕,你也早知道我怀孕的事了吧?"她笑…说她心思深沉,他又何尝不是啊。

    "也好。天上掉下来的好事,何必推辞?说不定,我的幸福,只能在那里。"

    出了水殿,一步步走向宫门口,路上不断有宫人矮身行礼,同情地看她一脸泪水…她最近,似乎总是在哭泣。

    现在该停止了。

    "开门。"她平静下令。

    随后,稳稳地走向刺耳的喧嚣,走向她的未来,她的…

    天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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