璧人_苦恋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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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苦恋 (第4/4页)

关痛痒,为着逃避现实冷酷,他们结婚,另组小天地,双双联合起来对付外界。因为人是冷漠的,因为人都是说谎的。

    星若是说谎专家!每次我都看穿他。看穿他容易,不去拆穿他就较为困难,装得糊涂而不计较我都一一做到。

    星若有时把头理在我胸前,他说:“如果我可以再结婚,我一定娶你。再没有人更明白我,如你这样。”

    母亲希望我结婚,嫁个好男人,有地位有财势。第一:她可以放心。第二:可以在亲友前扬眉吐气。她要求我去算命,听说有个很准,未来过去都算得出来。

    我说不想知道未来。

    “算到之后可以想法子避一避。”她说。

    我扬起头。避些什么呢。五百年后又有什么分别。多年来感情上的不如意,生活上的挣扎,都使我觉得生活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地方,既来之则安之,对于将来,我不大努力,过一日算一日。

    星若那日到我家来,我正看早报听着梁祝越剧的录音带。

    梁山伯激动地控诉祝英台,他说:“既在长亭自作煤,只道家有小九妹,既然九妹就是你,你为何又许马文才…?”

    星若笑说:“都说梁山伯笨,我也觉得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,”我说:“他以为别人说过话是要算数的,如果我把过去十年中男人对我许下的应允都加起来,我今日早已贵为公主。”

    星若听出我声音中的讽刺。他对我作过的应允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。

    反正后来一句也没有成为现实。

    星若顿时没了馨一日。

    现在他来到我公寓,还是给我面子,所以我总为他推掉那些乏味的约会来迁就他。他坐在沙发上休息半晌,喝啤酒、看电视,有一次在沙发上睡着了,我笑着推醒他:“回家睡吧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可见现在我聪明了。在没有找到新工作之前,千万不要先辞旧工作O

    无论旧工作多么烦闷,薪酬多么不合理,总比失业好。失不起业的人最好别争意气。

    我跟星若说:“如果有一日我们分了手,你会记得我,远比我记得你为长久。”

    他也说是。

    苞星若来往太久,简直忘记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正常的。

    只是有时候,坐在小剃头店里等梳头发,偶然有个模样含糊的太太,身裁矮胖,鼻子扁塌,走进来坐在我身边,我就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,因为星芳的妻子我见过,正是那个样子的女人。

    我有时也怀疑她心中到底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星若说她脾气很坏。我有点稀奇。我一向以为只有美丽的女人才能有坏脾气,但这似乎也与我无关。星若的一切都与我无关,只有他本人才与我有关。

    如果星若赚得够,他自然会搬到我家来,如果他有能力安置他的父母,把两个孩子送到英国去寄宿,另外付她妻子赡养费,再负责我这里的开销…不可能的事。

    奇怪。别的女人总有办法抓住她们男人的弱点,说不走就不走。我呢,走得快走得爽,永远不留任何痕迹,可是男人因此反而伤了自尊心,反过来咬我一口,把诸多事非加我头上,男人就是这样,都是小人,近之则不逊,远之则怨。

    星若问:“你为什么恋我不舍?”

    “离开你谁送我接我下班?”我问:“我不高兴去挤公路车。”

    愚蠢的问题一定要用愚蠢的答案应付。

    到假期我自己一个人去旅行,走得远远,趁能够自由的时候轻松一下,谁知道将来我是否一大堆孩子绕在身边。

    小泵姑说:“别的情妇至少能够在物质方面得到满足。”

    我说:“是,有些女人很有横财运,我则没有,别担心,我不会为沈星若耽搁我的一生我的一生已经完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一生长着呢,”小泵姑说:“当你做老太太的时候,你才知道怎么叫做一生人。”

    “将来是不能预测的。”我说:“万一我嫁到个可托终身的丈夫,你们对我又会刮目相看吧,我也希望这样出口气,可借东风不与周郎便。”我呵呵的笑起来。

    事实上我所怛心的只是为何我永不担心自己的前途问题。

    周末沉坐家中,再也没有人打电话来,即使有,也是熟人,到我公寓来一坐有几个钟头,我也想不出说什么话可以娱乐他们。

    即使是星若,他要便不来来便去,匆匆忙忙的脱衣穿衣,我瞧着滑稽相,反而他倒喜欢来看我。周末见不见面已经无所谓,反正周日每早他接我,车上半小时。送我,车上又半小时,有什么话要说,尽可以在那个时候说。

    他妻子平日得到最好的消遣,有事没事突然出现去查他的踪迹只有干年做贼的,那有千年防贼的,要多累就有多累,明显地她与丈夫捉迷藏已捉出味道来了,这件事已成为她的嗜好之一,除出搓麻将外的嗜好。

    我很乐意为别人的生命总添增一点色彩,我一直都致力调颜色。七八年前的男友还打电话来约我午餐,我很礼貌的陪他们说话,到最后还替他们付了账才分手。只一次。第二次我再也不会。

    这,他们的妻子都不了解他们,可是他们还是跟妻子生活在一起,闲时找一名自给自足的职业女性诉一番苦…有什么损失呢?连午餐的贩都不必付。

    可是像星若,如果有一日我可以脱离他,离开就是离开,香港男人那么多,何必吃回头草。

    这些都是星若不晓得的。星若只知道我爱他。城市人的生活那容得空档来爱人被爱,我已在做着最奢侈的事。星若是个幸运的人,我希望他知道。

    我再三申诉:“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,任何人劝解…讲得唇焦舌烂,这一段情总会过去,回头望过去,泰半是可笑的。

    今日又何必紧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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