拚命十三郎_第五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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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五章 (第3/3页)

云…表白了吗?”

    他似拧眉,沉默好半晌,感觉握他的那只小手加重了力道,为他着急。

    别元芳确实急,心咚咚跳,沈不住气又问:“就算在水寨时没说,你今夜撑船送芝云回去,在船上、在她的竹坞里,不是有许多好机会吗?你究竟说了没?”

    静谧谧又一阵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嗄?”

    “无话可说。”声音更沈。

    什么?!“那、那那…那你一整晚…”

    “我送芝云姑娘回到住处,后来司徒驭到了,由他看顾着,我便走了。”他平铺直述。“回水寨后,见你不在,就到处寻你,敖老大说敖灵儿挖走他老窖里的好酒,要跟你拚个输赢,我沿着水岸过去…见到你被人包夹。”

    所以,她的心血算白费了。

    整晚,心紧痛着、闷疼着,咧着嘴仿佛笑得好开怀,她和孩子们玩闹、和敖灵儿对赌、斗酒,在水岸边意图把自己灌得醺醺然,可惜醉倒的不是她,眼泪被入喉烧肚的酒气一激,不怕丑地猛掉,害她得拚命揉啊揉的,还得被灵儿取笑、被石睿质问。

    他却道,对那病姑娘,他无话可说?!

    笨师哥!好笨!真笨哪!明明满心满眼都是人家,好不容易单独处在一块儿,他竟还是寡言少语,没能乘机表白!笨!就是笨啊!

    “很晚了,睡吧。”韩宝魁低哑道。

    “十三哥啊…”她尚有话同他说,低唤着,却不晓得急着要出口的话究竟为何。

    这次,男人的大手微微施力,巧妙挣开她的掌心,离去前,为她放落两面窗竹帘,捻熄桌上灯火。

    室中暗淡,竹窗帘上的几道细小榜缝烁着光,是点燃在竹桥与岸边的灯笼和火把,那火光在外头闪动着。

    静坐在榻上,桂元芳对着烁光眨眨眼、再眨眨眼,抬起刚刚紧握他粗掌的小手,压在自个儿胸房上。

    忽而惊觉,今晚的他“无功而返”而她算是“功败垂成”放着大好机会从眼皮底下溜走,她该恼、该感到扼腕,然,一思及他的“无话可说”她非但不恼,胸闷气闭的不适竟消退大半。

    这是怎么回事?什么都没做成,有啥因由好欢快?

    除非…她根本盼着事情别成功!盼十三哥搞砸一切,盼芝云彻底回绝!盼着他俩无缘无分,最好尽此一生永不碰头!

    还不明白吗?

    原来,她心思这般可怖且可憎,嘴上说一套,藏心的想望却全然相反。

    她捏捏颊,双颊犹烧,嘴角偷偷翘起,笑得可苦了。苦恼啊苦恼。

    别圆,你怎会不明白,就是这滋味,风花雪月也鸳鸯蝴蝶的滋味。

    她虽下流,却也开始懂得风流了。

    房门外,韩宝魁并未走远。

    他背靠在细竹编制的墙面,两指捏着眉心,即便隐在暗中,脸皮底下的热仍闷烧不止,他十分清楚适才想对里边的小姑娘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那突如其来的欲念,强大到教人心惊,他胆颤了,唾弃起自己。

    他对赵芝云的感觉,想过又想,只落得“无话可说”不说,心里亦觉平静,并无遗憾,却怕那颗小别圆有朝一日回想起在河畔小村的种种,把他努力要隐瞒、抛弃的东西瞧得太清楚,将他的自私和阴狠一一看出…届时,她要对他“无话可说”

    这一刻,他高大身影黑墨墨,心沉默…

    *********

    尔后,秋正式来访。

    秋心成愁,深秋自是凄凉味。

    两岸的孟宗竹林一般的翠绿森萧,只是在黄昏的时分,轻雾弥漫,与江上寒雾交融一起,那轻寒与轻愁都带着说不出的迷离。

    尽管迷离“三帮四会”统合的大事仍不断进行中。万事起头难,难的那一部分已然度过,在敖老大重整势力、定下盟规后,江湖人行江湖事,不扰寻常百姓,双方且安然相处。

    别元芳在这一季秋里,时不时会与敖灵儿和赵芝云出船同游,还曾领着她俩儿回“湖庄”去,在庄子里住饼两、三日。

    她变得也爱偷瞧赵芝云,明里暗里的,拿一种深思的眸光觑着那张病颜。

    我十三哥喜爱你。

    他嘴笨,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你喜爱他吗?

    你…你能喜爱他吗?

    几次三番,那些话在她舌尖滚动,梗住她呼息,她几要问出,把心一横、豁出去了,痛快地吐将出来,她几要做到了,却仍是败在她的私心。

    下一回吧…下一回,她定能办到。江湖儿女得大方豪气,有了那种可怖又可憎的私心,算什么啊?所以,再多给她一次机会吧,她会办到的。最后,她总这么告诉自己。

    这个秋,灵儿的视线亦同她一样,常黏在芝云身上,只是灵儿看得比她大方,也时常看到入神,那双亮得有些娇蛮的眸子尽是怜惜,怜惜下掩着忧惧。而芝云发觉后,会柔柔笑着,抬起虚弱的手揉乱灵儿那头飞扬俏丽的短发。

    直到秋尽,冬的气味袭来,桂元芳终于意会了敖灵儿在忧惧什么。

    小雪的那一日,芝云走得十分安详,从此无病无痛,鹅蛋脸儿犹带着一贯的浅笑,墨黑的睫像两只定伫不动的蝶,陪她一块长眠。

    按着她生前的意思,身躯烧作骨灰,撒在与她缠绵一生的江河。或者,在月光温润的夜里,魂魄归来,也能倾听两岸的竹音。

    别元芳始终没把那些话问出口。

    赵芝云长眠在江底的那个寒夜,韩宝魁在水岸坐了一整晚,她陪着一缕芳魂和一名若有所思又若有所痴的男人也坐了一整晚。

    两人皆无语,只是对着寒江与清月饮酒。

    那一晚,桂元芳初尝醉酒滋味。

    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吗?她狂放一醉,拚却一醉,抱着酒坛子疯疯癫癫、痴痴傻傻、哭哭笑笑,喃着胡话。“十三哥…十三哥…原来剥了壳,桂圆的心真是黑的,黑的呀…下流!下流!我盼着他俩无缘无分,尽此一生…呵呵,最好永不碰头!呜呜呜…没有、没有,不是有意的…芝云,我没想咒你死,没想的…”

    别元芳醉倒在韩宝魁怀里,感觉芝云来过。

    她惊喜万分,想抓住那抹朦胧的影,把一直没问的话倾出,可双手挥啊挥,如何也抓不牢,只隐约记得,芝云仍然美丽,温润如一地月光。她来过,又走了,走时对她留下一抹了然笑意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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