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雪问初晴_第三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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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三章 (第4/4页)

染。

    正思量间,外面有人高声通报:慕容侯爷来访!

    **dreamark**

    慕容石看起来和早朝时的样子完全不同,他精神奕奕,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,手上拿着一卷卷宗。燕飞宇眼尖,看到上面一个小小的“蔚”字。知慕容石者莫过于他,他随口问:“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,难道又捉住别人什么把柄?居然自己亲自送过来。”

    慕容石不以为忤,笑眯眯地说:“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,你要不要听一听?”他摊开一幅二尺见方的小像“这一幅秀像,你认不认得?”

    这是去年皇宫选秀时统一规格的画像,上面的女子端然凝坐,纯粹是一副肖像画。“这是内廷的画工。”燕飞宇凝视着画中的女子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跟我装傻!”慕容石哼一声“这可是非同小可的,至少她现在身上就有百金的悬红呢!”

    “蔚流苏。”

    慕容石没注意到他太过沉静的语气,打了一个响指“画这幅像的时候,她可不叫这个名字。”两人的目光一致落在画的左上角四个小小的楷书上——蔚氏初晴。

    “世上这等的美人怎会有两个?”慕容兴致勃勃“每次我见到蔚流苏,都觉得以她的气质才貌,很难叫人相信只是个乐伎。当知道她的来历时,我就疑心她原来是哪家的闺阁千金,我果然是料事如神!”

    “去年选秀蔚初晴排在第一,不过因为太后知道她是昔年湘妃的亲侄女,心中不喜才降到第九,这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历久弥坚。”他面不改色地评点当今国母“后来讣报传来,太后连着高兴了好几天。我看她要真到了宫里,不管能否得宠,太后恐怕先会要她半条命。”

    “欺君诈死,不要说半条命,九族都是抄斩。”

    “有其父必有其女。”藕容石笑言“蔚初晴之父蔚慎思,宠女儿在江南几乎成了笑话,此事定是他一手造成。都说商人无胆,看来未必。”

    “蔚初晴怎么会成为蔚流苏?”燕飞宇不理会他长篇大论的废话。

    “这中间想必出了什么变故。蔚慎思既然为女儿甘冒抄家灭族之险,当然不会让她流落京城去做乐伎。蔚流苏到乐坊的时候,的确身带刀伤奄奄一息,莫不是被强盗打劫?”

    “蔚成霁在找她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才有悬赏百金这种事。”慕容石接下去“看来不仅是好父亲,她还有位好兄长呢。偏偏她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失踪,看来今年最有意思的事就数这一桩了!”

    “你打算怎么办,对这位蔚流苏…或者说蔚初晴?”

    “上报朝廷。”见燕飞宇僵住,慕容石挑眉笑了起来“我慕容石怎会做出如此杀风景的事!这样独特的美女,宁可放过不可错杀。总而言之,先找到她再说。”

    燕飞宇的肩膀放松下来“这秀像是不是惟一一幅?”见他点头,燕飞宇伸手将它拿起来,转头问他:“卷宗留下,你还不去找人吗?”

    慕容石目瞪口呆“你这是在赶人?就算是过河拆桥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吧?”

    “改日再谢。”燕飞宇拍拍他的肩“尚书大人,你公务繁忙、私事又杂,小王不敢相留,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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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半。

    初冬时分,一到夜晚便寒气逼人,书房仅有的一盆炭火渐渐熄灭,一点灯烛的微光轻轻摇曳。白伶儿进来的时候,不由连打了几个寒噤。“王爷还不歇息吗?三更已经过了。”她轻柔地问。自从慕容石来访之后,燕飞宇便陷人一种奇怪的情绪中,似乎接近于沉思和迷失,这是从未有过的事。公事断不至于这样,但说是私事,她从未离开过他一日,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。难道是因为那位蔚流苏?她不自觉皱眉。

    “你去唾吧,”燕飞宇头也不抬“不用管我。”

    “蔚姑娘…”

    “她怎么了?”蒸飞宇猛然抬头。

    “她把《江行初雪图》还给我了,说承受不起,请王爷收回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白伶儿垂下眼,默默退出。

    燕飞宇不能理解此时的自己。蔚流苏就是蔚初晴,犯下欺君重罪的蔚初晴。几日之前隐隐约约的猜度已被证实,然而他第一个反应,居然是非常高兴,而且不是那种终于捉住她的把柄、生杀予夺尽在掌握的高兴。蔚流苏身份不明,他一度怀疑她是朝廷某方派来对己不利的细作,而现在她既然原本是蔚初晴,这种怀疑已被完全推翻。他发觉自己居然是为这个而心花怒放,至于欺君之罪则根本不是问题。证实这女子对自己没有威胁当然好,但会为这一点而欣喜则很不妙。

    坐在冰冷昏暗的书房,他的脑中不受控制地浮起流苏美丽的面孔,弹琵琶的她,下棋的她,开心的她,愤怒的她,绝望的她,还有口是心非的她…想到最后一样,他不觉微笑起来。短短几日工夫,她在他心中已然变得如此鲜明,如此生动,连他自己都为之震惊。

    他今年二十七岁,不是十七岁,已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。他从十五岁初涉花丛,虽然有着风流虚名,却从未真正沉迷其中。对他而言,美人远不如美酒,后者可以沉溺,前者连投入亦很难。他的过往情事,大半可用“逢场作戏”四字来定论。蔚流苏的美貌令人屏息,然而美色于他,俯拾皆是,各式各样的美女一一流过,他一向浮扁掠影笑看春风,但是这一次却再不像以往一样淡然处之。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喜爱与她相伴,就像美酒从不离身一般。

    美人如醇酒,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。而这位美人却似乎没有同样的心情。世事之讽刺,莫过于此。

    他松开掌心,那块玉赫然在其中,光华流转,整间书房似乎一下子明亮起来,烛火下那光芒竟让他觉得炫目。

    这是一块蓝田玉。此种美玉,乃玉中王者。冬则温润,夏则清凉,质地洁净坚脆,击之清澈嘹亮,纹理艳绝无伦。

    人同此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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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今晚,不能人睡的还有白伶儿。她非常厌恶蔚流苏,那是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慨叹。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很美,但总有一点点的阴冷,就像她十七年的人生。人们看她的,感叹的不是她的美,而是她的冷。遇上燕飞宇的五年,是她最快乐也是最悲伤的日子,他就像耀眼夺目的火焰。她曾经想,只要能永远伴着这火焰就好,然而她的命运却永远不为自己所掌握。她明白这一点,但总会心存奢望,而蔚流苏的出现,却让她有了一种即将失去的预兆。虽然迟早要失去,但到了那一刻,她真的能够放手吗?

    下意识握紧拳头,坚硬的感觉抵在手心。那是一块她从小带在身上的玉,不离不弃的生母遗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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