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懵懂百年心_第9mdash;mdash;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

   第9mdash;mdash; (第9/10页)

寸铁的小姑娘暗算得逞,他这次可真是阴沟里翻船,栽跟头栽到姥姥家了。幸而她只是见财起意,偷了就跑,不然,若是别有用心的人,早就趁自己昏迷不醒,着了道儿的当口,一剑杀了。他一向心性谨慎,防范周全,像今天这样任人宰割的情况,还是生平头一遭。他不由得苦笑,自从在“鸿雁来宾”遇上她以来,自己就倒透了霉,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。这女人,简直是从天而降的祸水,专门克他。

    而云儿何尝不认为他是凭空冒出的灾星呢,看她此刻畏头缩脑,搓手搓脚委委屈屈躲在一棵古槐的树洞里就知道了。昨天晚上她刚跳下牛车,就见一队带刀侍卫追了上去,领头一人亲自掀开帘子确定里面无人后才上马离去。不到一刻钟,只见大批官兵擎着火把,沿途警戒。她吓得卧在草丛里,一动不敢动。

    天蒙蒙亮时,她想偷偷溜进城去,哪知守城的官兵拿了自己的画像,一个一个对照着盘查,对于进出的车辆尤其注意,任凭是谁,都要搜查一遍,连临安城里达官贵人的车马都不例外,很难混过关去。她哀叹一声,看来自己是被通缉了。摸了摸身上背着的龙泉剑,这个东西太显眼了,得想个办法藏起来才是。

    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片斜坡,古木参天,蓊郁茂盛,树叶密的阳光都透不进来,遮天蔽日,凉气森森。当中有棵榕树,枝干粗壮,只怕要六七人手拉手方合抱的过来,树下设了一座简陋的小庙,木屋搭成,只有一人来高,供奉的是土地神,仅能遮风避雨罢了。前面的铜炉里犹有香火的痕迹,地上还摆了几个馒头,硬的跟石块一般,拿起来可以当暗器使。

    云儿随便拜了几拜,口里说:“土地爷,得罪了,借你的地方用一用。”挪开沉重的佛像,用匕首挖了一个三尺来长、一尺来宽的长洞,取下肩上的龙泉剑,连着包袱埋好,然后又把怒目圆瞪的土地公挪了回去,累的气喘吁吁,满头大汗。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说:“土地爷,您别生气,好好替我看着剑,别让坏人给拿走了,回头我带着供品来谢您。”

    她刚藏好剑,天气骤变,淅沥沥下起雨来。她暗暗叹了口气,自己这下子真是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进不了城不说,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,偏偏天公不作美,跟着起哄,说变脸就变脸,叫她怎生是好?雨越下越大,身上衣服都淋湿了,手足冰凉,体内的寒气跟着发作。旁边一棵歪脖子古槐,中间有个大洞,她探头看了看,将里面住的松鼠啊兔子啊什么的赶出来,幸好没有虫蛇,倒也干净。捡来树枝扫了几下,钻了进去,背靠着树干坐下,刚好容得下她。

    因为受了冷,她双臂抱在胸前冷的瑟瑟作抖,连忙运气御寒。大约过了一个来时辰,始觉身上有了暖意,缓过一口气来。她手托住下颚发呆,又冷又饿,又困又乏,怎样才能联络到东方呢?有他在就好了,什么都不用愁。

    雨后初晴,半空中出现一道彩虹,空气清新,鸟语花香。她在林中转了半天,好不容易找到几粒半大不小的青果,又酸又涩,难以下咽,咬了几口扔了。爬到一棵树上,从松鼠窝里抓了一大把人家贮藏着准备过冬的松子,摸了摸还不会走路的小松鼠,说:“我饿了,以后还你好不好?”那小松鼠望着可恶的偷食者,不但不害怕,还凑过头去用头蹭了蹭她手掌。

    她想起东方弃曾说过他们一行人在她被抓后躲到城外的道观去住了。往脸上抹了些泥土,打散头发,故意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,使人认不出原来面目。抓了个过路人问清楚道观的方向,不敢走官道,专门抄田间小路走。

    路上碰见一个挑着担子卖烧饼的老汉,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,于是拔下耳上的珍珠耳环,走上前说:“老大爷,我能用这个跟你换几个烧饼吗?”那时候女子无论怎么穷,耳朵上至少要有一件耳饰,就算死了,也要带进棺材里。

    那老汉见她连耳环都拿下来了,很是惊讶,又见她身形瘦弱,蓬头垢面,十分可怜,从担里拿了两个烧饼递给她,摇头说:“哎,世道艰难,可怜啊,拿着吃吧,这个东西可不能随便拿下来。”没要她的耳环,挑起担子摇着头走了。云儿愣住了,过了好一会儿冲他喊:“大爷,谢谢您。”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。

    云儿吃了烧饼,力气有了,精神好了,走起路来也快多了。晚霞满天,夕阳西下时分,终于来到山脚下。抬头看见云雾飘渺处耸立的一座道观,叹气道:“总算找到了,累死我了。”坐在一块大石上捶腿,准备歇一歇再爬上去。

    转头看见上山必经之路的路口站了一个人,背对着她挽起袖子,双手叉腰,头戴柳枝编成的圆边草帽,大喇喇站在那儿,像是拦路抢劫强行索要过路费的土匪强盗。她心想糟糕,自己可是身无分文,一穷二白,万一被抓去当压寨夫人那就大大不妙了,还是先下手为强,不然后下手定然遭殃。

    偷偷溜到他身侧,举起匕首正要刺下去时,那人突然转过头来。她看清楚后连忙住手“啊”的一声大叫“赛华佗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    赛华佗听见她叫出自己的名字,不由得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一回,这才认出她来,跳起来说:“哎呀,是你啊,总算等到你了。”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。手忙脚乱从怀里摸出一个烟花,放在地上点着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半空中开出一朵云状的红色焰火来。

    她仰头看,称赞道:“很漂亮啊——,你在干什么?”他打开地上的荷叶包,将剩下的两个大馒头以及一葫芦酒塞进怀里“通知东方弃啊,他看到烟花就知道你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她奇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此时此刻会经过这里?”难道他还能神机妙算,未卜先知么?赛华佗没好气说:“我都在这儿等了你一天一夜了。”又困又乏又无聊,还不敢反抗。她更好奇了“为什么在这儿等我?东方呢?”

    赛华佗答:“找你去了啊。自从你被抓以后,他到处打听,后来知道你关在‘落花别院’,就去救你。他说你被打的起不来,因此想等你伤好了再带你出来,混在‘落花别院’里当了个守门的小厮,打打伞,落落轿什么的,每天有赏钱拿,还有酒喝,比我天天在道观里吃青菜豆腐强多了。昨天晚上他说你逃出来了,最后一定会来这里,叫我在山下守着,怕你找不到人又走了。他自己城里城外沿途到处找你。”

    云儿“哦”一声,看着他说:“那你就一直在这儿傻站着当过路门神,站了一天一夜?”不像他的为人啊,人家还以为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呢。他没好气说:“不愿意也不行啊,哎,谁叫你救了我一命呢——走吧,天快黑了。”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